天很陰沈，飄著小雨。

九村鈴的鬥笠上沾了白白一層雨霧，厚重的鬥笠遮住他的臉，臉上包起了新的繃帶。

他站在慰靈碑前，身邊跟著漩渦鳴人。

鳴人並不懂得九村鈴為什麽要帶他來這裏，他心中仍為沒能達成鈴哥哥的願望而感到愧疚。“那個，鈴哥哥。”他猶豫了很久，終於開口說道，“這件事不能全怪我爸爸，他是一個很認真負責的人，要遵守村子的規定。如果可以的話，就等我長大……”

“嗯？鳴人你在說什麽。”九村鈴似乎一點也不介意。“在慰靈碑前，是不能一心兩用的。”他把雙手合十。

原來鈴哥哥沒有生氣，太好了！鳴人大喜，點點頭，也學著九村鈴的模樣合起手掌。這個時候他忽然產生了一個疑問：這是木葉的慰靈碑，鈴哥哥是在祭奠誰？他一向憋不住問題，便向九村鈴提出了。九村鈴呵呵一笑，答道：“一個對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不管是在木葉還是巖隱抑或世界上的任何角落，只要他聽到了，都會庇佑我一切順利。”

鳴人眨眨眼，並不十分相信：“……向死去的人祈求保佑，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九村鈴說，“只要是你愛著他們，他們也都愛著你。”

“是這樣。嗯……”鳴人一手托著下巴，面露遲疑之色，不知在想些什麽。忽然間像是下了一個決心，他跑到慰靈碑前一陣碎碎念，緊閉雙眼將兩只手牢牢按在一起，說的什麽九村鈴卻沒有聽清。只見鳴人再次轉過身來已是大大一個笑臉，洋溢著滿足與興奮：“OK，搞定！”

九村鈴奇怪道：“鳴人，你在做什麽？”

鳴人將雙手放在腦後，瞇起眼睛：“我向爸爸媽媽許願了，讓他們保佑我能和和波爸爸還有鈴哥哥永遠快樂地生活在一起！他們一定會同意的。”

“爸爸媽媽？”

“嗯、嗯！”鳴人用力點點頭，“我和鈴哥哥一樣，也是從小就沒有父母。我現在的爸爸是火影爺爺派來照顧我的，他對我可好了！很多時候我在想，他要真是我爸爸，那該多好……啊，還有還有，我也很喜歡鈴哥哥的，感覺就像是自己的哥哥一樣。嘿嘿！”

“自己的哥哥……嗎？”九村鈴聽得有些迷糊，唯有最後一句話讓他回憶起十多年前在那個群山環抱的村子裏，他在一次又一次被嘲笑是吊車尾之後終於怒不可遏，指著那個人的鼻子喊：“為什麽不管我怎麽努力你都一再否定？究竟你是不是我的親哥哥！”

那個人的回答很冷漠，連帶著諷刺：“我也不明白，為什麽爸媽會留下你這個弟弟。吊車尾只能成為一族的恥辱，不如當初就沒生下你。”

結果是年幼的九村鈴經受不住打擊，大病一場。那個人除了給他煎藥倒水，半點也沒露出憐憫表情。

那個時候，九村鈴是很恨很恨他的哥哥的。

“鈴哥哥？”鳴人拉了拉九村鈴。

九村鈴回過神來：“什麽事？”

“嘿嘿，午休時間結束，我要回學校了。”鳴人笑瞇瞇地道，“每次和鈴哥哥說話，都會覺得時間過得特別快！”

“是嗎？呵呵。”

“再見！”鳴人向忍者學校方向跑去，邊跑邊向他揮手。

九村鈴低下頭。以鳴人現在的實力，就算跑得再遠他也一樣可以在瞬間取了性命，然而……他擺弄著手裏劍，望著腳下青草地嘆了口氣：最終，還是下不了手。

鳴人，謝謝你的信任。還有……對不起。

漩渦鳴人已經跑出了很遠，九村鈴依然站在原地，背對著慰靈碑沒有動彈。小雨稀稀落落，時下時停，青青草葉上沾滿雨滴，像是永遠也擦不幹凈的淚水。

九村鈴一直在擺弄一把手裏劍，然後他擡起頭，對著空氣說了一句話：“不用感激我放過漩渦鳴人，只因為當年的你也沒有對手無寸鐵的孩子痛下殺手。”

“不，我要謝的不是這個。”空曠的草地上本沒有人，這會兒卻憑空多出一個人，金黃色的頭發貼服在額頭，也在雨中站了很久。“你教會鳴人很多，待他很好，謝謝你。”

“哼，少羅嗦。”九村鈴望著波風水門，厚重的鬥笠緩緩擡起，忽然結印：“火遁豪火球之術！”

雖然下著雨，九村鈴的火遁卻大有燎原之勢，直徑十多米的巨大豪火球向著水門迎面撲去。水門當然沒有笨到正面接招，他向旁邊一閃躲過，心中起了個問號：火遁？以他以往的表現應該以土遁術為最擅長，為什麽要在雨天特意使出火遁？難道會有什麽含義？一念未畢身側勁風驟起，水門揮動苦無打落四面八方襲來的手裏劍，縱身一躍跳到慰靈碑前。

“怎麽了，‘金色閃光’令人聞風喪膽的飛雷神呢？使出來呀！”九村鈴冷笑，“別老是躲！”他又在飛速結印，最後的印仍是‘寅’：“火遁火龍炎彈！”

又是火遁……水門繼續躲閃，他倒不很擔心會被燒焦，只是九村鈴連續在不利條件下使用火遁不動搖，讓他很有些在意。簡直就有點像在故意宣告“其實除了土遁，我火遁也很強”——至少有那麽點趨勢吧。

水門一邊躲，一邊把飛雷神苦無擲了過去。

九村鈴絲毫不敢大意，集中註意力撥開苦無，水門趁機瞬身至他身後，眼看就要偷襲得手。

沒想到九村鈴的反應也是快得很。察覺到脖子後面的危險，他順勢向前方地上倒去，水門一劃劃了個空，苦無刀尖堪堪錯過九村鈴的後頸。卻見九村鈴以手撐地忽而轉過身來，張嘴又是一股熱氣還冒著黑煙。

不賴嘛。水門雙手護住頭部向後疾閃，這個時候他忽然楞了一下，感覺到左肩膀上有東西正飛速蔓延——

咒印！

由於戰況激烈，平時用於壓制咒印的精神力量逐漸被轉移到戰鬥中來，水門暗叫不妙。這個時候若是變作咒印狀態，速度和行動力都將大幅下降，力量的提升在面對九村鈴這種吹個豪火球都能吹成一座山的家夥時沒有絲毫作用。情急之下水門一咬牙，也不管姿勢怎樣，化用九村鈴剛才那招也往旁邊一倒一滾，就地避開攻擊，但絕對是‘金色閃光’成名以來做得最狼狽的一個動作。

停下來！他用手捂著左肩。咒印是大蛇丸的，根本不聽水門指揮，仍然像脫韁的野馬般瘋狂蔓延，他能感覺到自左肩上漸漸生出鱗片。水門想起了帶在身上的卷軸。

只有借助卷軸上的封印術式壓制咒印了。

但，九村鈴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

奇怪的是，九村鈴居然也暫時停止了攻擊，一雙眼直直盯著水門。“我明白了。”過了半晌九村鈴道，“原來是這麽回事。”他不自覺地一連咳嗽幾聲，喘上一口氣，“你那晚的形態變化是大蛇丸大人的咒印緣故，而你的這具身體也根本發動不了飛雷神或是任何忍術……真是諷刺。”

水門心中一沈。九村鈴身上發生了什麽？忽然竟能全然看出他的真相？要知道第一次交手時，九村鈴可是半點也沒有察覺……

一定有問題。

他緩緩站起身來。如今形式對他更加不利，九村鈴既已看穿，就不會顧忌他的苦無或者忍術，只要專心防備瞬身偷襲便好。而且九村鈴應該也已看得出，為了壓制咒印水門實在處於進退兩難的境地。

無論如何，這是一場不可能戰勝的鬥爭。對方的優勢太明顯了。

“那麽接下來這個術，你要如何應對呢……”九村鈴一步一步逼近水門，帶著近乎瘋狂的快意，“我已經很累了，不想再陪你浪費時間。土遁……”他結著印。

一道藍光閃過，迎風直沖向前。“雷切！”

“卡卡西？”水門怔了一怔，臉上不知是欣慰還是擔憂，淡淡道，“你果然就在附近。”

“三代目讓我監視老師，老師不會沒有察覺吧。”卡卡西的雷切並沒有直接打中要害，九村鈴側身躲過了，只在臉上繃帶處劃開一道缺口。“這家夥交給我來對付，老師你只管壓制咒印就好。”

增援到了嗎？哼，既然如此……九村鈴捂著繃帶上的缺口，鬥笠早跌落在了一旁。他退開幾步，開始沿著缺口解開繃帶，一圈又一圈。

卡卡西忽然就楞住了，水門皺起了眉。

細密的繃帶被解下，半張毀壞的臉出現在他們眼前。右眼緩緩睜開，三勾玉的寫輪眼閃著別樣光芒。

“好久不見了。”終於以真面目示人的九村鈴勾起嘴角邊的微笑，“水門老師、卡卡西。”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部分的意思看懂了吧？沒看懂的舉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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